父爱如山，深沉厚重，静默无言，似乎是大多数人对于父亲的印象，而父亲的爱也常因为他们的不善表露、默默无闻而容易被忽视。每一个人都拥有不同的情感表达方式，作为父亲，也是如此。父亲节来临之际，我们邀请了协作者的社会工作者王瑞海，一位两个女儿的父亲，与大家分享他与孩子相处和成长的心路历程。

王瑞海

南京协作者社会工作督导。来自打工群体，曾是协作者一名服务对象。2007年参与南京协作者的创建，之后负责流动儿童及其家庭社会工作服务，从一线儿童社会工作者成长为社会工作督导。他现在是两个女儿的父亲，坚持与女儿用书信沟通情感，热爱家庭，也热爱儿童教育事业。

我现在有两个女儿，是一名社工爸爸。2008年5月28日，我成为了一名父亲，到现在整整12年，如何做个好父亲是我一直在思考和探索的。

2008年5月28日，我的大女儿在老家的一所很小的医院出生，当护士把女儿抱出手术室时，我激动得跟着护士去给女儿擦洗身体，称重。我抱起女儿，手脚有点忙乱，不知所措，但内心充满了兴奋和惊喜。然而，幸福的日子很短暂，在女儿出生10天左右的时候，我因为工作的原因返回了南京。女儿两岁时和妻子一起来南京，我们团聚了一年后，因为家庭和工作的冲突，一家人又无奈分居两地，女儿也成了半个留守儿童。那时因为在一起的时间太少，我对女儿的模样都是模糊的。

因为服务流动人口的原因，我清楚很多打工朋友和我一样，孩子一出生就丢在老家让父母照顾。可是不让父母帮忙照顾能怎么办呢？用工作忙去为自己辩解吗？我爱我的孩子和家人，我也非常热爱我正在从事的事业。我不能不关心照顾我的孩子，我又不能不工作去陪伴家人。工作和家庭让我感到非常矛盾！我需要表达我的情感，让孩子能感受到爸爸是爱她的，同时，我也需要释放现实带来的压力。

但作为一名爸爸，对孩子的爱要怎么表达呢？要知道，“爱在心里藏着”孩子是感受不到的。10年前，网络通讯还没有现在这么发达，不能通过手机随时随地视频、电话。于是我就想，既然我现在能够给到孩子的爱很少，那就把藏在内心里的情感记录下来。每次回家看过女儿，我就会把一些有趣难忘的事情记录下来，到后来以写信的方式和女儿分享，没想到，这慢慢的成了我对女儿表达爱的一种方式，到后来发展成为了和女儿沟通的一种方式。

因为女儿还很小，刚开始，我更多的是把自己的情感和女儿成长的小故事写下来，发到自己的社交媒体上。2013年，女儿刚满5岁，我开始给女儿写信，但她那时还认不得几个字，我就委托幼儿园的老师帮忙给女儿读信。刚开始的时候，我每个月都会给女儿写一封信，但后来坚持的不好，有时候两三个月才写一封。

在今年女儿过12周岁生日时，我把之前写的信重新打印出来送给女儿做纪念，当我捧着一个装满信的盒子递给她，并专门读了几句话时，她顽皮的说：“哎呀妈呀，你不会是从哪里抄下来的吧？”尽管她这么说，但这些关于成长的点滴记忆，是我们之间共同创造的珍贵的回忆。

在现在这个通讯发达的时代，大家对写信很陌生了，甚至有人觉得一个电话就可以说很多，干嘛还写信？但对于我来说，通过写信的方式与女儿沟通，有客观原因促成，另外，写信与电话沟通，以及面对面沟通还是很不一样，有句老话：“家书抵万金”，我认为是有一定道理的，在信中表达的情感，电话或者面对面有时是难以传达的，且信可以保存记忆；另一方面，有的情感和情绪，在写信的时候可以用更加理性的方式去表达，可以减少误解。

那么写信写什么？没什么文化怎么写信？

在我看来，写信不需要刻意修饰你的文字，只要真实的情感表达出来就可以。在我小的时候，写信还是一件很普遍的事情，外出打工的男性经常给留守在家的妻子、老人写信，他们都没有什么文化，但家里人都非常期待他们的信。

在回家看望女儿的时候，我也会翻出以往的信件，一起回顾曾经的美好时光，会和她讲我遇到的事情，问她的学习、玩乐的情况。记得有一次回老家，女儿和我说她在幼儿园和小朋友玩耍时闹矛盾了，我就会在信中和她分享朋友相处的观点。她要考试了，考试前我会和女儿分享我小时候考试的一些事情，引导她客观的看待考试。在女儿过生日时，我会和女儿分享她出生时的事情，和她分享我对生命的一些理解。遇上一些特别的节日，我也会和她分享这些节日的意义；当然，我会与她分享我的工作，分享公益，我想让孩子了解公益，培养孩子的社会责任感，她现在也非常热衷参与协作者童缘的志愿服务。

2018年7月份，女儿和妻子来到南京，我们一家终于团聚了，我们的相处模式也发生了改变。开始，我觉得自己更多以朋友的方式和女儿相处，我觉得这样的方式并不是很好，用“孩子与孩子”的相处方式更符合我的情况。平时有时间，我会和女儿一起给芭比娃娃换衣服、过家家；我们还会拿着枕头、扫把“开战”，下五子棋，打羽毛球，在饭桌上辩论……妻子经常说我们是家中的两个“活宝”，还觉得我不管女儿的学习。我确实不会每天盯着她完成作业，考试考的不好也不会责怪她。因为这次疫情，两次数学考试没及格，放学后，她就直接说这次“炸锅”了。不过，她每天会早早起来背英语，说这样学习效果好，还告诉我她给自己做了一个计划，周末要学习半天，玩半天。我觉得一个孩子的学习，不是每次考高分，而是自己有学习的动力，兴趣和行动，这是难能可贵的。

我给女儿写信没用固定的内容，没用提前设定好的格式，遇到什么就写什么，想到什么就分享什么。我会分享我的观点看法，但也会问她的想法，虽然她不能告诉我，但我相信她在其中会有启发和思考。当然，如果我遇到不开心的事情，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，我也会把我的感受表达出来，我希望她也能了解生活中不仅仅有幸福快乐，也有伤心难过。

给孩子写信，是我作为父亲与孩子交流的一种方式。而作为爸爸，我觉得有时候需要放下自己的权威，用自己的行为去给孩子树立榜样，而不是用自己的权威要求孩子应该成为一个怎样的人。不管爸爸是不是经常能在家中陪孩子，首先要走进孩子的内心，无论是言语还是行动，去理解他们，支持他们，让他们感受到爸爸是爱他们，和他们在一起的。

作为一名社会工作者，在家庭中，我不可能对自己的孩子像对服务对象那样，而且只要是和童缘服务相关的，在我女儿心里，我还不如协作者童缘的社会工作者姐姐们呢。

陪伴孩子长大的这些年的经验，我觉得不管在孩子的哪个年龄段，不管自己是作为一个爸爸，还是一名社会工作者，尊重孩子，平等地与孩子相处，相信孩子的潜能，和他们一起面对各种困难，陪伴孩子，就是最好的成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