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单枪匹马的志愿者到驻站社工,杨海坤一直在追逐着自己的公益理想
孤身一人
杨海坤从租住的宿舍走出来,低着头,踢着脚下的石子。他要去上班,工作地点在芦山县清仁乡仁加村的七一仁加学校,他是那里的驻站社工。
“从地震到现在快一年了,这条上班的路我也走了快一年了。”杨海坤说,自己从未想过会留这么久,“情理之中意料之外”。
1988年出生的杨海坤,大学学的是心理学。“这专业极难就业,但发展管道很狭窄。”2012年9月,杨从大学毕业,远赴西安工作。
420芦山地震发生后,杨海坤辞掉工作单枪匹马第一时间赶赴灾区。“咋说呢,有点矫情,就是‘情怀’吧,我总想把我大学学到的东西用起来。”杨海坤到达灾区后,独自给受灾群众做“点对点”的心理干预。随后,他结识了很多在震区的公益组织成员,跟随这些组织一起做心理康复建设。
随着芦山抗震救灾工作的结束,恢复重建工作的开启,很多公益组织和志愿者完成了自己的使命,陆续撤离震区。杨海坤自动脱离组织,孤身一人。
从志愿者到社工
“我当时在想,是不是离开芦山,再去找工作。我又没有收入,这个比较现实。”“落单”后的杨海坤很焦虑,“没有归属感”。
2008年汶川地震后,公益组织在内地开始真正有所发展。作为“民办非盈利”的机构,它的所属员工是“职业的公益人”,有报酬,有劳动合同。这一点区别于无报酬、义务的“志愿者”。杨海坤之前就是这种类型的志愿者。
在芦山“闲”了一段时间,杨海坤通过多方咨询和志愿者朋友的介绍,找到了成都新空间青少年发展中心(下文简称“新空间”)。作为成熟的公益组织,它从2013年5月份进驻芦山,着力执行一个长达一年的公益项目。
杨海坤通过审核进入了“新空间”,在芦山“扎了下来”,自此开始了长达一年的、“拿着工资的社工”生涯。
有了“归属感”的杨海坤,把精力全部放在了与孩子们的相处上
想家
“我们的项目就是在七一仁加小学做社工站,帮助学校持续给学生做心理干预。同时培养孩子们各方面的兴趣,开展一系列的比如足球,乒乓球,象棋等活动。”有了“归属感”的杨海坤说,他每天走进学校,整个人就像“打了鸡血一样”,和孩子们“疯”在一起。
而下班后,那个真实的80后小伙这才一点一点地显现在人们面前。
“在仁加已经工作近一年了。说实在的,对于我们,最不好解决的是情绪问题,工作一忙完,就是想家啊,孤独啊!”杨海坤说,在起初,自己无法摆脱这样的心理困境,经常一个人坐在空旷的校园里发呆。
七一仁加小学“新空间”社工站目前有四人常驻。三人由成都总部派出,“都是外地人”,一人是在当地招募。
“外地人来这里都要有一个适应期。”杨海坤说,“曾有人问我,作为社工,我们是不是也要被‘心理疏导’。”杨苦笑着摆着手,“有些东西不是单纯靠信仰就能解决的。人情世故的东西很重要。”他说,自己克服孤独情绪的办法就是和广交朋友,把自己“泡”进当地的圈子里。“摆摆龙门阵或者约几个当地的朋友来社工站打打乒乓球!”杨颇为得意地说,“一年了,我现在的生活节奏和当地的生活节奏很合拍,社工站就是我的家!”
四海为家
今年26岁的杨海坤目前单身。
“这里还有人给我介绍对象,但说实话,我一是没有时间谈恋爱,二是即便找也要找一个能跟我到处跑的女孩。”杨表情严肃地说,“作为职业公益人,四海为家,感情这个事情必须有分寸。”
这也是职业公益人的基本准则。杨海坤说,一方面,他作为社工,与自己的服务对象——学生之间的关系,“可以是朋友,不能是‘亲人’”。因为职业公益人随项目而动,如果和服务对象之间产生依赖关系,当项目结束时,社工的离开无疑会给服务对象造成“二次伤害”。另一方面,如果社工与“非服务对象”的当地人产生感情,“那当我转战另一个地方,我也将面临一个挺纠结的选择。”
所以“有家又有归属感”的杨海坤就这样快乐的单着。还有不到一个月,“新空间”在七一仁加小学的项目就要结束了,“下一个项目还没确定内容和执行地点。”杨海坤点着胸口,“下一站是哪儿不重要,反正我们都是‘四海为家’嘛!”
后记:
在采访的大部分时间里,杨海坤都处于忙碌状态。我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。直到午间休息时,他才真正歇下来。我凑上前去,抛给他一句:“你是用荷尔蒙燃烧你的公益理想。”他的眼睛在眼镜后面快速眨巴着,就像个孩子。事实上,他就是个孩子。
已有0人发表了评论